小贤君

经常文艺,偶尔卖萌。

嵌在身体里的时钟


 摄影/@Vanilla  文字/小贤

       当我看脚下执拗踏过的时光,虽未如隔世般遥远,但也蜿蜒如同一场艰难的跋涉。不温不火的撕裂,身后旧的年岁轰然倒塌,身前的构筑却如此的随性,一边叫嚷着人世的艰难,一边又在短见的营造着仅能容纳片刻安逸的躯壳。像一个蹩脚的巫师,所谓魔法,仅能取悦于人,却难以经受任何的苦难。

       想起多年前的自己,一个人骑车穿过大半个小城,站在高高的立交桥上,去看交错延伸的铁轨,看隆隆而过的火车,看在风中起伏的麦田,这些停滞在时光中的风景,多年后看来,美得竟像一场被有意勾勒的梦境。也许是在某个夏日的傍晚,会有温热的晚风吹过高大的树木,那些枝叶沙沙作响,蝉儿不知疲倦的鸣叫,小城交错隐匿的街巷中永远会有纳凉的人们轻摇着蒲扇聊着各自的生活,叫卖的小贩穿街过巷,疲惫却也欣喜,自己就是穿过这样一帧帧如同水墨画般精致而丰盈的画面,去往小城的边缘。现在想来,这些都变得阒静无声,静谧如同一条河流般流淌在愈加繁杂的记忆中。

       那时的我只知一路欢歌带笑颜,却不知道有一口时钟在自己的身体里滴答作响,指针不紧不慢、周而复始的跳动,所有的事物却都在追赶它的过程中忘了回程的路途。成长就这样潜移默化的发生着,没有切肤的疼痛,但亦能被真切的感知。

       当我有了自己的审视与判断,也就有了因不甘愿而生出的种种抱怨,那是一种多么丑陋的情绪,会轻易地诉求,会不知满足,会无休止的审视外部的种种,却忘了该有的自省。一边在庇护下安然生存,一边却又在目标模糊地找寻,所谓信仰,只不过是为了美化自己而生出的自欺欺人的噱头,被轻易提及却从未深印于心。自己终究要独立支撑起生活,承受必然的奔波与劳碌,适时地自我倒戈总能让自己保持时时的清醒;但自己却身处在这般时光,虽有内省,却从未真正进行过自我劝诫与修正,于是这份自知也终将会被过度使用而变得不痒不痛。那根嵌在身体里无休止的转动着的指针总是催促着自己做过多的思量,而这些往往繁杂而无用。

       一年前的自己还在为了一场考试而没日没夜的做着习题,虽然劳累,但却真真切切,低落、烦躁、困顿,种种情绪都是最真实的体会。那时经常在晚自习后一个人偷偷溜上楼顶,看远处昏黄稀落的灯光,漆黑的夜让镶嵌在其中的微弱光芒显得如此温暖,而身后是一群有着单纯而强烈期许的孩子,这一年他们主动或被动的背负着希望隐忍前行,没有过多的思量,唯有咬牙坚持。

       那时的自己,时时充满着力量,不似现在这般轻易地荒废与虚度,而只是一路坚毅向前。现在想想,那该是多么美好的状态,有一个简单而明确的目标,并愿意为其默默努力,没有伪饰,没有浮夸,没有繁杂的思量,那样真实的存在感是现在的自己难以体会的。而现在自己就像一个脱了线的木偶,极力挣扎,却没有半点的力量,只能看着时光打马而过,然后就要独自面对艰难的人世,这样的惶恐难以言喻,时光安然却更加让自己感到生之不安,像一只在温水中的青蛙,不是不够自知,而是过于贪图,只想多享受片刻的安逸,却忘了其后的艰险。

       有时候多希望自己是一棵树,没有身体里滴答作响的时钟,只有清晰的年轮记录着真实的成长,没有催促,没有慌张,没有难以完成的期许与诉求,兀自生长,独立欣赏与忍受。

       而现在这样一口时钟长在我的皮肉中,表面上不急不徐的转动,却无时无刻不在催促着成长,我想,总有一天时钟会戛然而止,自己也早已苍老在这冗长的年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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